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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老纪念文集

三件往事 ----纪念父亲曹建猷去世十周年
2019-04-01

曹康白

一、唐院三八食堂(1961年)

20世纪60年代初,全国经济困难时期,我在上小学。姐姐和我一日三餐在唐院教工食堂(三八食堂)用餐,凭家属餐券吃饭。

一天中午,我照例排队凭券领饭。看到前面的大人们领到的是一个玉米面饼,很高兴。比起平时黑色的、用“增量法”膨大过的红薯面窝头,今天算是“好吃的”了!不想,轮到我时,炊事员拿给我的还是黑色红薯面窝头,这才是家属的午餐,玉米面饼是专给教工的。我一时不能接受这一事实,坚持要玉米面饼。事情僵住了。此事正巧被一名在食堂帮厨的电机系教师看见了,他知道我是曹建猷的儿子,于是拿了一块玉米面饼给我,才算了事。

回家后,父亲看到我拿的玉米面饼与姐姐拿的红薯面窝头不同。问清缘由后,二话没说,拎着我的耳朵径直返回三八食堂,由我向炊事员和那位好心的教师当面认错,并换回了红尊面窝头。从西新家里到三八食堂这几百米的路程,让我觉得无比漫长,终生难忘。

二、唐院电机馆(1968年)

水1968年夏末,正值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,我无事在家(再过两个月我就下乡插队了)。父亲作为“牛鬼蛇神、反动学术权威”,被持续批判、斗争、改造已有两年多了。  。

一天晚饭后,我闲逛到唐院电机馆附近抓蟋蟀。我拿着电筒在黑夜里听着,找着。那晚蟋蟀叫得格外欢畅。不经意间,我抬头看到电机馆一间亮着灯的实验室里,有一个熟悉的面孔。我定晴一看,是父亲!他笔直地站在那儿,面向窗外,室内只有他一人。看起来,他是在被强令“反省”。父亲表情呆滞,一脸茫然。我不忍再看,扭过头一路跑回家。

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,父亲被批判、斗争的次数恐难计数,其场面我只能凭自己想象,不曾亲眼目睹。事隔几十年,在唐院电机馆窗下看到的那一幕一直清晰地印在我的脑子里。我一直很困惑:当时父亲脸上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
三、成都火车站售票处(1972年)

1972年5月,我的外婆在唐山病危。父亲和我从峨眉赶到成都,准备转车北上。当时我是下乡知青,21岁,到峨眉探亲;父亲已经“解放”,虽已55岁,经几年“文化大革命”的体力劳动“锻炼”,身体很好。

我们抵达成都后,得知火车硬卧票很紧俏,只有自己去想办法。我准备一人去排队,父亲坚持与我一起去。

那天凌晨3点,我们赶到成都火车站售票处。售票处院子大门紧闭,只有几个人在院外排队,我们依次排在后面。早晨5点钟,天还没亮,下着小雨,门外已经聚集了上百人。人们挤在一起,原来排队的秩序大乱,我和父亲被挤在人群中。这时,大门突然开了,人们拼命地向售票窗口冲去,大家心里清楚,只有冲在最前面才有可能拿到卧铺票。售票口离大门有三四十米的距离,我凭着年轻力壮,跑在前面,冲到一个售票窗口前排到第三名,心里很得意。过了片刻,我定下神来一看,真让我惊讶,父亲居然在另一个售票窗口也排在第三名。他跑得和我一样快!

三个小时后,我和父亲如愿买到去北京的硬卧票。

 

      写于2007年9月

作者简介

曹康白:曹建猷教授的次子,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工学博士。